照金记忆——悠悠石门关

在中国，叫石门关的地方很多，也许记者讲到的这个石门关最不出名，但它却经历了中华民族从大秦统一到新中国建立的 2300 多年历史。

从照金镇北行，攀上蜿蜒曲折的山梁，石门山一东一西两座雄奇的山峰相对而立，构成环绕照金的北部屏障，两峰中间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石门关。石门关是耀县与旬邑的交界，是北上秦直道的重要关卡，传说秦公子扶苏奉旨回咸阳途中，在此接到伪诏自杀，被护卫送往边关葬于绥德。西边山上有烽火台遗址，东边山顶留有扶苏庙一座。据乾隆《淳化县志》记述：“石门山在县北六十里，亦称石门关，相传始皇公子扶苏赐死处”。明《统一志》载：“扶苏殁于此，故立庙记之。”

在民间的传说中，扶苏的命运被寄予了另一种美好的想象。相传，秦始皇驾崩前，召扶苏回咸阳，诏书曰“先到咸阳为君，后到咸阳为臣。”扶苏沿秦直道至石门关，听到胡亥登基的礼炮声，觉得继帝位无望，气愤跺脚，拉弓搭箭长叹道“：箭落高山吾居高山，箭落平川吾居平川。”只听“砰”的一声，箭头深深扎进石门关的山崖上。扶苏“一箭定终生”，从此在这一带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并与旬邑南塬土桥东尧村一女子相爱结婚。扶苏体察民情，同耕同乐，为穷苦人办了许多好事，受到大家爱戴，人称石门爷。如今，扶苏射在石门山崖上的箭还紧紧地扎在上面，变成了一棵横挂在山崖上的松树桩。

两千多年的时光悄然而去，20 世纪 30 年代，石门关迎来了一支叫红军的队伍，古道、雄关、高山、青松见证了他们在这块土地上血与火的战斗历程，见证了他们的英勇和顽强，见证了他们的抗争与牺牲。

在石门山南麓，发源有一条溪流，人称照金河。河沟尽处原有一山寨，为匪首张彦宁老巢。照金地区沟深林密，素为土匪潜形栖身之处。国民党陕西省政府派赴耀县视察社情的要员曾惊呼：“查迩年地方不靖，伏莽滋多。”当时，无村不受匪害，无处不遭匪灾。房上村、芋园村很多人家财物被土匪抢掠一空， 房屋窑洞被土匪焚烧夷平，庄稼被毁。为避匪害，人们竞相将年仅十二三岁的少女出嫁。同时，军阀部队常以剿匪为名到照金骚扰百姓，搜刮民财，残害无辜，邀功请赏。每当军阀部队将至，百姓四处躲避，十室九空。对张彦宁等匪首，国民党政府不但不予以剿灭，反而收编为民团头目，任由其为害地方。

1932 年，刘志丹率红军游击队到达照金后，张彦宁民团凭借后沟寨子的险要地势与根据地军民长期对峙，成为根据地的一个心腹大患。红军游击队在当地群众配合下，多次对张彦宁反动武装给予沉重打击。

据老红军郑志乾及李文学、梁自玉、南玉长等老人回忆，1933 年初，张彦宁部下作恶多端的八保保长刘德才从后沟寨子下到照金村寻衅欺民，群众立即报告给红军。红军迅速赶到将刘德才生擒，并召开群众大会，历数其罪行后镇压。不久，张彦宁的亲信团头孙效礼率十余名团丁到照金村催征粮款，红军接信后马上将照金村包围，活捉孙效礼及团丁。红军对团丁教育后释放，孙效礼因罪大恶极，被处以极刑。群众还为红军引路向导，擒获了九保保长马泾海。在红军和地方游击队的打击下，敌人在照金的保甲系统迅速瓦解，张彦宁民团遭受重创后也长期龟缩于后沟寨中，不敢轻举妄动。

以照金为中心的陕甘边红色武装割据区域形成后，红军和游击队不断巩固、发展照金根据地，拔除张彦宁后沟寨子据点成为清除残余反动势力的当务之急。1933 年 8 月初，王泰吉起义部队和耀县游击队来至照金苏区后，即与照金地方游击队配合，发起拔除后沟寨子的战斗。照金镇多位老人给我们讲起这次战斗，张彦宁民团据险扼守，李妙斋发动周围群众在两边山上砍柴， 堆积在后沟寨下，准备将沟壑填平后放火烧掉敌人巢穴。这时，王泰吉义勇军调来了迫击炮，民团惊慌失措。我军乘势发动政治攻势，派游击队员段羊娃向寨子喊话。据参加这次战斗的小崖子村老游击队员宋有福、大崖子村老游击队员张金山回忆，义勇军用迫击炮向寨子轰击，仅打了两炮，敌人就喊叫要求投降。张彦宁见大势不好，趁乱只身从绝壁处仓皇逃遁，其余团丁和财主打开寨门全部缴械。此战一举荡平了张彦宁老巢。

出石门关，沿照金山北端逶迤绵延的山岭行进，在蜿蜒百余里的长蛇岭中段，有一处盘旋曲折约七八里，沟壑纵横、林木茂盛、流水潺潺、水草丰茂的所在。这里环境清幽、山鸟飞回，山涧盆地、洼地、坪地星罗棋布。从远处眺望， 一脉龙脊般的山梁影影绰绰地蜷伏在一片广阔的洼地之间，犹如一只奋蹄欲跃的兔子，与照金山参差相接，这就是兔儿梁。

兔儿梁是陕甘边照金革命根据地的首善之地。1933 年 3 月 8 日，中共陕甘边特委在兔儿梁正式成立，金理科任书记，习仲勋任军委书记，师克寿任团特委书记。6 月，金理科调回省委，秦武山继任特委书记。陕甘边特委成立后， 依靠红 26 军的帮助，在照金进行了具有重大意义的乡村基层党组织建设实践，逐乡逐村发动群众，培养骨干，发展有觉悟的贫苦农民入党，建立起芋园、北梁、黑田峪、金盆、老爷岭、香山等一批农村党支部，并成立了区委。

1933 年 3 月 15 日，陕甘边游击队总指挥部在兔儿梁成立，红 26 军特派员李妙斋任总指挥，后由黄子文接任；黄调走后，仍由李妙斋担任；9 月李妙斋牺牲后，由吴岱峰继任；陕甘边特委军委书记习仲勋兼任政治委员，后由张秀山接任。陕甘边游击队总指挥部的成立，进一步从政治上和组织上整顿了各路游击队，提高了游击队的政治素质与军事素质，加强了组织纪律性。游击队紧密配合主力红军，为开辟照金新苏区做出了重要贡献。

兔儿梁后的长梁，有茂密深幽的丛林，西边有一条小道，经暗门与敌人统治稍为薄弱的七里川联通。东面的丛山密林与秀房沟两侧的薛家寨和龙家寨相连，红军可在遮天蔽日的密林山坳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回转移。兔儿梁前面是壁立千仞陡峭无比的照金山，红 26 军庙湾之战和芋园被围时的大部分伤员，都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掩护和救治。芋园之战时，李妙斋先是把伤员转移到秀房沟的龙家寨，为了躲避当地反动民团的搜查，他又机智地把伤员从深山密林中转入兔儿梁，兔儿梁成为当年红军掩护伤员的一个战略要冲。

悠悠岁月，雄关漫道，如今的石门关，一条宽阔的公路从关门穿过，西北联通旬邑县城，东北折向东南经兔儿梁下的溪谷，打通了玉门川与庙湾镇的连接，游人可驾车一日游遍照金—石门—香山三个景区，老区人民再也不用祈求石门爷的保佑，红色革命及文物古迹等人文资源与雄奇秀丽的自然风光结合，旅游业正在为老区经济的发展插上腾飞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