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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金记忆——雨中归来话解放

发布:2021-11-08 09:34:05来源:编辑:本站编辑浏览:

1993 年 6 月 20 日,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宜君县城所在的山梁上雨雾漂浮,远处的群山隐匿在天地一色的苍茫中,我和海鹏背着行囊,穿着沾满泥浆的黑色牛仔服,仿佛穿越时空的两个外星人,结束了历时整整 4 个月的“重走红军路”系列采访,回到人流熙熙攘攘的市区。

4 个月,我们从早春的瑞雪中出发,在夏日的细雨中归来。

归来,带着一生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带着永远无法忘怀的眷恋,带着一个经过洗礼的灵魂……

归来,我们的笔记中承载着一段岁月的记忆,我们的肩上多了份沉重的责任,心中植下份牵挂,人生中添了些许历练、多了几许成熟……

行走在漆水河堤上,雨水从垂柳的枝头滑落,连成晶莹的细珠,花灯初上的铜川老城区温润祥和,看着临街店铺中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身边相拥而过的年轻恋人,我们的思绪依然无法一下子从遥远的硝烟中拉回来…… 

 

1935 年 10 月中央红军到达并落脚陕北后,以照金、马栏为中心的陕甘边根据地成了红色延安的南部屏障。1936 年 12 月 12 日“西安事变”发生时, 中国共产党与西北军、东北军逐步形成“三位一体”的联合阵线。“西安事变” 的和平解决,促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中国革命从此翻开新的一页。

 “西安事变”之后,国民党中央军进驻西安,杨虎城部驻防渭河以北。为了肃清从延安到西安沿途罪大恶极的反共分子,中国共产党秘密动用了在国民党内部的地下党员,铲除了雷天一、陈克敏等反动民团头目及叛徒。

雷天一,1900 年出生于耀县稠桑乡小王咀村,名吼,字天一,耀县民团首领,王泰吉骑兵团耀县起义的主要破坏者之一。他长期与照金苏区武装对抗, 屠杀了大批共产党员与革命群众。陈克敏,又名陈连升,投机革命,反复无常, 叛逃后多次带国民党匪团袭击根据地,曾致使习仲勋重伤;他两次给敌人带路袭击薛家寨,致薛家寨失守,照金苏区被敌占领,是杀害李妙斋等照金苏区重要领导、游击队战士和人民群众的主要凶手之一。雷天一、陈克敏万万没有料想到,西安事变后,他俩在同一天被共产党人剪除。

1937 年初,时任西北军 177 师独立旅旅长的中共党员许权中率部进驻耀县,途中,许权中接到汪锋关于中央要求除掉雷天一、陈克敏的指令,遂制定了行动方案。当年 2 月 10 日,农历腊月二十九,旧历除夕,许权中以宴请耀县地方军政要人举行春节联欢为由,让与雷天一有过同学之谊的独立旅参谋长韩忠麟出面,邀请雷天一到旅部驻地西街小学赴宴。雷天一乐呵呵地带马弁前来,一到小学大门,马弁即被安排在另一处“休息”,雷由韩带往许旅长房间。雷天一走进屋内见空无一人,顿觉蹊跷不妙,欲转身离去。就在这一瞬间, 埋伏在门后的枪手举枪射击,一阵枪响后,雷天一命归西天。

民间传说,雷天一颇有武功,被枪手击中后竟然冲出房门,蹦上房檐逃跑,不料所穿长袍被屋檐挂住,跟上来的 3 名枪手一齐射击,雷栽下房檐,一命呜呼。雷天一痴迷收藏,在耀城时,为了搜集古代碑石,曾下令拆掉了城内七座庙宇,仅留了自家住处旁一所小小的城隍庙。雷天一死时身中七枪,死后就停放在林德巷那所仅存的小庙内。耀州城的老人说,雷天一“作恶太多,拆七庙,中七枪,要是把最后一座庙也拆了,死后连停放的地方都没了。”雷天一死后,其女儿抽大烟将家道败光,女扮男装卖了壮丁,不知所终。

在雷天一毙命的同时,许旅韩子芳团解除了雷天一民团武装,李锦锋带独立营赶到北大街西庵陈克敏住处。一进门,陈克敏发现来者不善,忙从枕下摸枪,几个战士箭步跃上炕,用膝盖顶住陈的身子,枪口对准了陈的头颅。从此,这个罪恶累累的叛徒也走完了他不光彩的人生之路。

第二天,许部张贴布告,指斥雷天一、陈克敏“膺保安之名,行荼毒生灵、为害乡里之实,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接着许部士兵又查抄了雷天一的家,查封了一批财物,并从查抄的来往书信中发现,雷与“西安事变”中叛杨投蒋的冯钦哉过从甚密,有电报书信来往。西安事变后,雷对事变不满,对张杨的八项主张不屑一顾。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雷天一暗通关节,攀冯拥蒋, 冯钦哉以旅长之职作诱饵,令其扩充实力,率部“投顺中央”。

除掉雷天一以后,独立旅又消灭了夏老幺民团大部,从而消除了从西安通往陕北咸榆大道上的“钉子”。

可叹的是,许权中将军“卢沟桥事变”后率部出征抗日,屡挫日寇,却未被国民政府委以重任。1943 年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孙蔚如任命许权中为高级参议兼眉县万家塬垦区主任。同年 12 月,许权中骑马返回垦区途中,行至眉县金渠镇教坊村时,被胡宗南预伏的特务杀害。 

1938 年起,胡宗南国民党军一直把盘踞铜川视为坐拥关中、进攻边区,左右陕西和西北战局的军事要地,重兵驻防同官县城至川口、黄陵等地域。

1946 年 7 月,同官县改称铜川县。

1947 年下半年,国民党军在陕北的重点进攻失败,人民解放军从内线防御转入外线进攻。

1948 年秋,人民解放军由战略进攻转到同国民党军进行战略决战,西北野战军为牵制国民党胡宗南部队增援中原战场,扩大解放区,于 11 月 15 日发起了“冬季战役”。西北野战军右翼兵团 11 月 20 日向铜川、耀县地区攻击,21日进至陈炉镇及富平薛镇、美原镇附近,与国民党第 3 军 17 师展开激战,歼敌17 师大部及第 3 军军部两个营,击毙少将师长王作栋等,歼敌 6105 人。23 日,右翼兵团乘胜西进,攻占军台岭、店子坡等据点,歼国民党军第 254 师一部。军台岭是位于铜川漆水河东南岸一道长约 8 公里山峦的主峰,四周群山层叠,东面悬崖绝壁,其余三面临沟,山坡陡峭,风光秀丽,地势险峻,居高临下扼守全川。军台岭等战斗的胜利,为解放铜川奠定了坚实基础。

1949 年 3 月,胡宗南部再度北犯,为了诱敌深入,西北野战军主动撤离。3月 12 日,胡宗南进犯耀县,3 月 16 日,胡宗南集团第 90 军进犯铜川。

1949 年 4 月,西北野战军第四军向耀县、铜川发动反攻。至 20 日,第 4 军第 11 师扫清铜川西原外围据点,占领白家塬;第十师占领高家塬歼国民党军一部。驻守军台岭、陈炉镇的国民党军一触即逃。第四军顺利解放铜川县城和城南五里铺据点及煤矿区。4 月 21 日,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颁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西北野战军在整个西北战场向国民党军发起猛烈进攻。4 月 27 日,西北野战军第四军先遣侦察部队在铜川县游击大队的配合下搜索前进, 再度攻占军台岭,然后回师县城。

1949 年 4 月 28 日,铜川、耀县全境解放。

这一天,数万群众走上街头,敲锣打鼓,欢庆胜利。这一天,距离耀县第一个党小组成立过去了 20 年零 6 个月;这一天,距离刘志丹领导的红军游击队到达照金过去了整整 17 年。为了这一天,无数英雄儿女长眠在了陕甘边的崇山峻岭中,无数年迈的父母没有等到儿子的归来……

1958 年 4 月 5 日,国务院决定撤销铜川县建置,成立铜川市,归省管辖。

同年 11 月 1 日,中央批准,将富平县、耀县的行政区域及宜君县部分地方并入铜川市。1961 年 8 月,中共陕西省委恢复富平县、耀县建置,铜川市改属渭南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管辖。1966 年 8 月 1 日,铜川市改为省辖市。

如今的铜川市,拥有 84 万人口,下辖耀州、新区、王益、印台、宜君等 4 区1 县,面积达 3882 平方公里。


 采访归来的第二天,记者专门到药王山脚下的烈士陵园祭奠。感谢先烈们在天之灵的护佑,能让我们这次采访活动顺利完成。雨中的药王山,苍柏更加青翠,陵园内肃穆宁静。虽然这座陵园里掩埋的不是陕甘边革命中牺牲的烈士,但是记者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理想而献身的。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前仆后继为理想而牺牲的人,才结束了中华大地上的百年战乱和列强带给我们的屈辱,真正换来了民族的解放。

 陵园是修建在被活埋烈士的遗址上的。1948 年 4 月 19 日,黎明前的黑暗,国民党陕西省主席祝绍周密令部属,将在“西北人民自救军”中抓捕的 32 名中共地下党员和地下工作者,以扩充兵员的名义,押至耀县秘密处决。当日下午 6 时,被押人员到达耀县,4 月 21 日凌晨 2 时许,这 32 人被绳索捆绑串连,口塞破棉絮,拉至距县城东北 1.4 公里的药王山脚下,挖坑活埋。

这 32 名年轻的革命者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他们怎样走上革命道路,又是怎样被国民党反动派捕去,长期都是个谜。新中国成立后,经中共地方组织多方查考,到 1954 年立碑,终于知道了 19 位烈士的姓名。此后,地方各级党政主管部门,一直没有停止查访考证,到记者采访时,全部遇难烈士中 30 人的姓名均已查清,两人名字不详,他们是:武梦明、米忠权、刘文馨、冯智礼、赛坚、任秉璋、任秉功、胡文选、李志民、张印玺、吉忠义、李世诚、陈克勤、高子时、姚明德、尤生福、宋佩荣、梁文耀、王喜堂、朱子祥、吴利岑、刘文斌、孟宪庭、张同连、张炳南、程晓光、陈范珍、王志诚、张克、党娃和韩×、王×。

“重走红军路”归来后,由海鹏执笔的关于老区教育、经济、旅游的系列思考文章继续在《铜川日报》刊出,而我则回到耀县报社的工作岗位继续采写“本报讯”。当年 7 月 9 日,在所有 60 篇系列报道全部刊发完后,《铜川日报》以《步行六千里 / 笔涌十万言 / 本报两记者“重走红军路”凯旋》为题,对此次采访活动做了总结性报道。对于此次报道当年是否产生社会影响,记者一直没有做跟踪了解,但是我注意到,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当年我们所忧虑的老区发展中的问题都一一得到解决,我们所设想和希望的许多事情都已实现或正在实现中。